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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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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粥粥,粥粥……你沒事吧?摔疼了沒有?“

夏桃急忙將女兒扶起來,心疼的看著她磕破的腦袋,道:“你看你,腦門都破皮了,肯定很痛啊!”

破了皮的腦門,露出了底下暗紅色的肌理,沒有血跡。

粥粥躺在她的懷裏,雙眼無神,就像是一個木頭人一般隨她擺弄。

夏桃也不需要她的回應,自己心疼得自言自語的說了一番,就把女兒扶到沙發上坐下,讓她在這裏歇著了。

不過等她去廚房將粥煮上,再出來,就又看見女兒倒在了沙發上,這次她無神的雙眼徹底閉上,身上的肌膚觸手微涼,像是身上連那麽一點輕微的活人氣息也沒了,體溫正在逐漸的下降。

一張粉嫩的臉,變成了青白的顏色,而她胸口的位置,更是毫無起伏,像是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。

夏桃想到了什麽,面色一變,拿出手機看了一眼,喃喃道:“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嗎……”

她匆匆跑進臥室,在櫃子裏拿出一樣東西出來,沒有細看,便又匆匆跑回女兒身邊,取出一根紅線來,將一端纏在她的中指上,另一端則是纏在剛剛拿出來的那樣東西上——一個女孩模樣的木偶。

木偶圓頭圓腦的,一團稚氣,是小女孩模樣,穿著z國傳統服飾,臉上神色活靈活現的,宛若真人的神態,惟妙惟肖。

夏桃拿出來的紅繩另一端,便纏在木偶的脖子上,死死的勒住它的脖子,她看著木偶的表情格外的陰冷。

肉眼可見的,木偶的神態從憨態可掬,變成了痛苦。

因為神態太像真人了,如今神情變得痛苦,便顯現出幾分令人心裏發涼的悚然來,就像是真的看見一個小孩,表情變得痛苦窒息起來。

纏在木偶脖子上的繩索沒有人拉動卻自己拉緊了,木偶臉上的痛苦之色更加濃烈了。

與此相對,躺在沙發上的粥粥,臉色卻越來越好看,青白的臉色變得粉潤,停止起伏的胸口,也慢慢恢覆了跳動,那雙無神的眼睛,也再次睜開了雙眼,只是眼神仍然無神,沒有一點活力與生機,透著沈沈死氣。

“粥粥!”夏桃高興的喊。

粥粥的眼睛毫無波動,只是木訥的喊:“媽媽……”

夏桃應了一聲,伸手將她臉頰上的碎發撥弄開,十分慈愛的道:“放心吧,很快的,我們粥粥就能活過來了!”

“哢嚓!”

纏著紅繩的木偶身上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紋,臉上的表情極為痛苦,五官皺成了一團,像是窒息到了極致,同時眼角也像是有眼淚滾落了下來一樣。

夏桃看著,喃喃:“這個木偶也不行了嗎?看來是該換一個人了……”

與此同時,在一條堵得看不到頭的紅綠燈前,一對年輕父母目光急切的看著前方。

“怎麽還沒通路啊?”做母親的著急的說,一邊說一邊低頭看著懷裏的孩子。

她懷裏抱著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女娃娃,女娃娃很瘦小,臉上沒什麽肉,下巴尖尖的,露在外邊的手腕也是瘦骨伶仃的。此時她被母親用毯子緊緊的裹著,露在外邊的小臉皺成一團,充滿了痛苦。

“好痛!我好痛!媽媽……媽媽救我!”她喃喃喊著,聲音淒厲而又尖利,像是在啼哭。

同時,她的身體還在微微抽搐著,像是痛極了。

見狀,做母親的心裏更是著急,忍不住催促丈夫:“你快點啊!”

丈夫也著急,可是有什麽辦法?

“路全部都堵住了!”丈夫說,“現在正是上班高峰時間,路上全是車!現在全都堵上了!”

孩子突然再次尖叫起來:“媽!媽——”

她的臉上出現了一道道血痕,很細很細的血痕,像是皮膚無端開裂,裂開一道道的小口子,眨眼間,整個臉上都是這樣的裂口,血液從裂口中流淌出來,順著臉頰滑落。

年輕的母親尖叫:“老公!你快看圓圓!”

丈夫扭頭,親眼看見女兒身上的變化,那些裂開的口子不斷的向其他地方蔓延著,延伸到脖子,往更下邊的地方裂開。裂開的口子中又有鮮血不斷流下來,浸染到女孩脖子上的那根紅繩上。

“好痛!媽媽!爸爸!救我!救救圓圓……圓圓好痛!”女孩痛叫,隨著裂口的產生,聲音越發淒厲,旁邊的人聽著都忍不住覺得毛骨悚然。

年輕的母親心中著急,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,道:“老公!你快想想辦法!圓圓她很痛啊!“

前邊車子不知道堵到了哪裏去,丈夫看了一眼,咬牙,道:“我下車看看有沒有什麽摩托車,電動車的……實在不行,我就背著圓圓去醫院!”

他把車打開,站在路邊攔車。

妻子抱著孩子下來,目光急切,看著來往的電瓶車、摩托車輛。只是這個時間,大家都忙著去上班,並沒有幾個人願意為他們駐足。

“沒事的,圓圓,現在爸爸媽媽就送你去醫院,你很快就不會痛了!”年輕的母親輕聲哄著。

女孩睜開眼,因為額頭裂開的口子裏滲出來的鮮血滑落在了眼睛裏,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紅色。

她的身體微微抽動著,似乎連痛叫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,只能張開嘴,無聲的喊道:“媽媽,爸爸,圓圓好痛……”

好痛……

她的身體,好像在飛快的裂開,從裏邊開始,一點一點的開始崩壞。

細小的手臂從年輕的母親滑落下來,那雙黑白分明、最喜歡笑的眼睛也慢慢閉了起來,年輕的母親一楞。

“圓圓?”她輕聲喊了一聲。

孩子縮在她的懷裏,雙眼緊緊閉著,她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全是一道道令人駭然的裂口,裂口處皮開肉綻,鮮血不斷從裂口中滲出來,幾乎將裹著她的毯子都給浸濕了。

“圓圓?圓圓?”年輕的母親輕聲呼喚,顫抖著將手放在了女兒的鼻子底下。

——鼻子底下,一片安靜,沒有任何氣息。

她猛的將手收了回來,無意識的搖著頭。

“不會的,不會的……圓圓不會有事的!”她喃喃,不敢相信,使勁的搖晃著懷裏的孩子,大聲的呼喚著她的名字,“圓圓?圓圓!圓圓,你醒一醒啊,你睜開眼看看媽媽啊!圓圓——”

孩子毫無動靜,眼睛安靜的合上。

丈夫回過神來,看見妻子的表情,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:“怎麽了?圓圓怎麽了?”

妻子惶然的看向他,喃喃:“圓圓,鼻子底下沒氣了……”

丈夫一楞,旋即搖頭,像是在說服妻子,也像是在說服自己,大聲的道:“不會的!圓圓不會死的!”

他將孩子抱起來,道:“我現在就送圓圓去醫院!醫生一定可以救圓圓的!”

他決定就這麽抱著孩子去醫院!

他飛快的抱著孩子往前跑,只是他本身就不是個愛運動的,跑了沒幾分鐘便已經是氣喘籲籲了,等再跑了一會兒,更是雙腿發軟,周身大汗淋漓,每一步都跑得無比艱難。

終於,他腳下一個踉蹌,身子猛的跪倒在地上,雙膝狠狠的磕在地上,頓時一陣劇痛襲來。

丈夫的臉色瞬間就白了。

還在,懷裏的孩子沒事,他下意識的看向懷裏的孩子,表情松了口氣。

“放心!爸爸現在就送你去醫院……”他喃喃。

年輕的母親跑過來,環顧四周,聲音淒切,嘶啞的乞求喊道:“有沒有人,有沒有人……救命!救命啊!有誰能救救我家圓圓!求求你們!救救我的孩子!”

而在前方距離他們不遠的一輛車中,姜葉聽到動靜,輕輕掀開眼皮,微微歪了下頭,問:

“前邊怎麽了?”

正迷瞪著的韓松清醒過來,茫然了一會兒,才抹了一把臉,從車窗那裏探出頭去,往前看了看。

“不知道,好像有一群人圍在那裏了?難道是出車禍了?我下車去看看吧!”

車裏韓父韓母昏昏欲睡,聽到聲音眼睛都沒睜開。

這一晚上他們幾乎沒有怎麽睡,好不容易解決了韓家的事情,後來又有警察上門來,他們跟著去警察局做了筆錄,早上才從警察局出來,準備回去了。沒想到剛好趕到上班高峰,就被堵在了路上,兩老口體力不濟,早就昏睡了過去。

韓松匆匆跑到前邊一群人圍著的那裏,才看見是一群人圍著一家三口,正嘰嘰喳喳說著什麽,他側耳聽了一下,才知道是這一家三口中的女兒生病了,正著急著將孩子送去醫院了。

“這孩子怎麽流了這麽多血……”有人說了一句,語氣不忍。

韓松擡眼看了一眼,便見那被人抱著的那個孩子,竟然滿身是血,一張臉血肉模糊,隱約可以看見臉上的一道道細小的裂口,像是皮膚一寸寸的崩開了似的,又像是用刀子在身上劃出來的一道一道的傷痕。

這小孩的模樣實在是格外的淒慘了,看著讓人覺得既可怕又覺得不忍——看上去多小的一個孩子啊,怎麽就遭受了這樣的災難?

韓松看了一眼,都覺得不忍心,不忍再看了。

他匆匆跑了回來,跟姜葉道:“前邊有個孩子也不知道是怎麽弄的,身上全是一道道的傷口,流了一身的血了,正在求路人借車送孩子去醫院了……這車堵得!要是不堵車,人早就送到醫院去了!”

姜葉將車窗降下來,往前看了一眼。

——來往趕著去上班的人中,有一些人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,大家圍擁在前方,在低聲說著什麽,聲音遙遙的從前方傳過來。

“……你女兒看上去好像已經沒氣了啊?我看啊,送醫院也沒用了啊。”

“你胡說!我家圓圓才沒有死!”

“我可沒有胡說,你看她一點動靜都沒有,好像連氣都好像沒了啊,你把手放在她鼻子底下試試?看看還有沒有氣?”

……

姜葉聽著聲音,心中微動,突然打開車門下車去。

韓松正打算回到車裏,看她下車,忙又把車關上,屁顛屁顛的跟在她後邊。

剛才他過來的時候,正有一個路人將自己的摩托車拿出來,讓這對年輕的夫妻可以將孩子送去醫院,可是現在他過來,卻發現這邊竟然吵起來了,原因是因為有路人發現這個孩子,好像已經死了。

都死了,送去醫院也是白費啊。

“我家圓圓才沒有事!她只是生病了,去醫院一定就能治好她的病的!”年輕的母親緊緊的抱著孩子,眼眶發紅,固執的堅持自己的意見,大聲的說:“她沒事!也沒有死!”

有人趁機伸手在孩子鼻子底下摸了一下,然後飛快的收回了手,愕然道:“好像真的沒氣了啊……”

咦,突然讓人覺得頭皮發麻啊。

這人忍不住搓了搓手臂,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。

那是死人啊!

他們家的車可不要借給死人用啊,晦氣!

聞言,年輕的母親更緊的抱著自己的女兒,大聲的反駁道:“沒有!圓圓她沒有死!她只是生病了,只是生病了!”

丈夫紅著眼眶看向身邊的一個年輕男人,有些急切的哀求道:“麻煩你將車子借我用一下,我將孩子送去醫院了就把車子拿回來還你!”

年輕男人大方的將車鑰匙給他,道:“你拿去用吧!現在孩子的身體最重要,快送孩子去醫院吧!等事情結束,告訴我孩子的身體怎麽樣就好了。”

丈夫拿著鑰匙,心裏一陣感激,也不顧自己紅腫流血的雙膝,急忙上車,招呼自己的妻子:“你快帶圓圓上車,我們現在就送圓圓去醫院!”

“我剛剛感受了鼻息,明明這孩子就已經沒氣了……”旁邊有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還在嘀咕。

另一個路人沒好氣的道:“你又不是醫生,你怎麽就知道人家沒氣了?人家那麽小的一個小姑娘,你就別詛咒人家了!”

老婦人擡高了聲音,道:“我以前可是學過中醫的,我看這孩子的臉色啊,就是已經死了的啊!送醫院也是白搭啊,還不如帶回去,給孩子換身衣裳,讓她走也走得體面一些!”

路人都覺得她是在胡說,忍不住厭惡的看了她一眼。

就在年輕夫妻正打算驅車去醫院的時候,一道聲音卻突然從人群裏傳了過來:

“……能把孩子給我看看嗎?”

旁邊已經有不少人圍了過來,大家交頭接耳的在嘀咕著什麽,這道突然響起的聲音並不大聲,但是在響起的一瞬間,就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。

年輕的夫妻轉頭,看見一個高挑漂亮的女人站在那裏,目光平靜的看著他們。

姜葉微微一笑,從人群裏走過來,道:“我是醫生,也許我能幫上什麽忙……現在你把孩子送去醫院,也許已經來不及了。”

她看著抱著孩子的年輕母親,道:“你們心裏應該很清楚這一點。”

她的語氣有種詭異的篤定,年輕母親聽完,抱著孩子的雙手忍不住就是一緊,看向姜葉的目光中,隱隱帶著幾分驚懼。

見狀,姜葉一瞬間就明白了,這對年輕的夫妻大概已經發現了,懷裏孩子已經死了的這個事實,只是他們不能接受這個事實,心中還帶著一點渺茫的期冀,所以堅持要將孩子送去醫院看看。

——也許,只是他們看錯了呢?

姜葉看著他們,道:“我也許,可以救她。”

一片沈默中,年輕的母親輕聲問:“你真的能救我的孩子?”

姜葉點頭。

年輕的母親抱著孩子的手緊了又松,松了又緊的,最終道:“那,那麻煩你了……”

丈夫愕然看向她,“蘇諾!”

蘇諾沒說話,只是抱著孩子,將孩子送到姜葉面前,目帶期冀的看著她,“您幫我看看她吧……她早上吃早餐的時候突然覺得不舒服,然後喊著媽媽爸爸,說她很痛,讓我救救她……”

她看著孩子臉上的那些裂口,喃喃道:“後來,她身上就出現了這些口子,口子一直在流血,我不知道該怎麽救她!”

姜葉沒說話,但是卻露出了傾聽的表情。

她讓蘇諾將孩子放到旁邊樹蔭的地方,見狀,韓松急忙把自己的外套鋪在地上,其他人也紛紛效仿,跟著將外套拿下來,很快就弄出了一個幹凈的地方來。

蘇諾將孩子放在地上,眼睛中淚水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,哽咽著道:“我們想送她去醫院,可是路上堵車了!我們想攔一輛電瓶車送她去醫院,但是沒人願意停下……”

巨大的絕望幾乎完全攫住了她的心神,她的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著,目光哀求的看著姜葉,“您幫我救救她!”

她這樣的目光,姜葉經常看見。

人類的感情便是如此覆雜,有時候淡漠如冰,有時候卻濃烈得讓人覺得有些窒息,而眼前這位年輕的母親,顯然是後者,她身上那股強烈的情緒,便是再冷硬的心,也忍不住有些觸動。

姜葉檢查了一下孩子的情況,眉頭微微動了動。

沒有心跳,沒有氣息……的確是已經死了。不過,好在心口還有一口氣,只要這口氣續上,就還能活。

不過……

姜葉眼中有淡淡的紫光浮現,看著眼前的這具空蕩蕩的軀殼,這具身體裏,已經沒有了靈魂,或者說,她的靈魂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。

就算身體恢覆生機,靈魂不在,也只是一具軀殼。

“她的身體是不是一直都很不好?經常生病,而且身上也經常會出現之類的裂口?”姜葉問。

蘇諾使勁點頭,道:“她以前身體挺好的,可是不知道為什麽,四歲以後,一直都很容易生病……你別看她才五六歲的樣子,實際上她已經八歲了,可是因為病痛,一直長不高,也不長肉。”

她對孩子最習慣的,便是這孩子常年處在病痛中,一年到頭都在吃藥,身上一直彌漫著一股藥味。明明這孩子五歲之前幾乎都沒生過病,可是五歲之後,身體狀況卻急轉直下,開始多病多災起來,。

蘇諾也覺得奇怪。

姜葉點頭,有些若有所思。

“小姐,我女兒怎麽樣了?”蘇諾有些急切的問。

姜葉的手撫過孩子的腹部,最終按在她寂靜下去的心口上,道:“她的身體是從內部開始崩壞的,你看她外邊的皮膚上全是裂口,實際上不僅是外邊,她的身體內部也是這樣,她的身體已經徹底崩壞了……”

她的手指劃過女孩的腹部,手指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,直接將孩子的腹部割開,一條巨大的刀口出現,露出了裏邊紅色的器官。

在眾人嘩然驚駭之中,有人被這血肉模糊的場景刺激得吐了,卻有人註意到了裏邊五臟六腑的摧毀,這腹部裏邊的器官,竟然沒有一處是好的。

“她的五臟六腑上,竟然全都有傷痕?”有人驚叫,是那位自稱學過中醫的老婦人。

那一個個器官,竟是沒有一個是完好的,到處都是與她身上差不多一樣的裂口。外邊皮膚上出現裂口,也許抹點藥就能好了,可是五臟六腑出現裂口,那就是致命的啊。

蘇諾靠在丈夫懷裏,身體徹底軟倒在地上,眼淚簌簌的往下掉落。

丈夫抱著她,微微偏過頭去,也是淚如雨下。

這一刻,他們清晰的意識到,他們的孩子,大概是真的死了——肚子裏的器官都傷成了那個樣子,怎麽可能會好?怪不得那孩子一直嚷著痛,說身體哪裏都痛,痛得快要死了。

姜葉微微瞇眼,她在這孩子的體內,捕捉到了一股奇異而邪惡的力量。

有股奇異的力量,抽取了這孩子所有的生機,還將她的靈魂也給收去了。在這孩子最後一點生機被抽取出去之後,她的身體因為承受不足這股力量,便發生了崩潰。

整個身體,也包括體內的五臟六腑,所有的器官,都一寸寸的裂開,因此才有了這些裂口。

只要這股奇異的力量還存在她的體內,就會不斷破壞她的身體。

姜葉伸手,將那股奇異的力量抽取出來,然後順手再在孩子腹部那道巨大的刀口上抹過。

一瞬間,她手指抹過的地方,那道巨大的刀口愈合,女孩腹部的那個大口子就像從未出現過,變得和之前一樣肌膚平整,只有仍然被割開的衣裳,才讓眾人相信他們之前看見的不是幻覺。

這下,大家看向姜葉的目光中,更是驚異了。

“是魔術嗎?”

“大概是吧,不然這怎麽解釋?”

“現在的魔術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了嗎?”

……

大家嘰嘰喳喳的,自己已經給姜葉想好了理由。

如果是魔術啊,那這樣就不奇怪了,剛才他們所看見的,大概就是一種障眼法了。

姜葉不知道大家的想法,而止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情。

她從口袋中拿出一個玻璃小瓶子來,打開瓶塞,從裏邊倒出一顆圓潤雪白的珠子來,珠子上蒙著潔白皎潔的淡淡光芒,看起來就像一顆會發光的珍珠。

——這是一顆月華凝珠。

姜葉收集了一些,今天出門的時候,當時心中一動,便帶上了,現在想起來便覺得恍然,原來是要用在這裏。

她將這顆珠子塞在小孩嘴中,這珠子不是藥,不需要人服用,落在人口中,立即就化作一道暖流流到人的身體四肢百骸,它會慢慢修覆這孩子崩潰的身體,維持她體內的生機。

現在女孩的外邊的傷口看不出來,可是實際上她千瘡百孔的體內,正在快速的愈合著。

然後,姜葉伸手,按在孩子的心口處,

人類有種說法,人徹底死的時候,也被稱作徹底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。

這具身體現在就還有唯一的一口生氣,這口氣便在這孩子的心口處儲存著,若是沒有姜葉,這口生機很快就會散去,徹底消失。而現在姜葉要做的,就是將這口生氣壯大,蔓延到這孩子的全身去。

非壽終就寢,再加上有月華的幫助,那股生氣很快的就蔓延到了這具身體的四肢百骸。

咚!

手下的心臟,突然條動了一下。

這是,生機的聲音。

姜葉嘴角微微一翹。

果然,生命總是讓人愉悅的,所以,她更喜歡生機的聲音,而不是死亡的味道。

她松開手,此時這具身體裏的心臟已經開始緩慢而有規律的跳動起來,這點跳動,便是旁邊圍觀的人,也看出來了。

“有起伏了!她的胸口有起伏了!”又是那位老婦人先開口的,她聲音激動,十分驚喜。

旁邊的人更是驚疑不定,這是……

“活了?”

蘇諾瞬間撲在孩子身上,也不顧她滿身血汙,伸手抹開她臉上的血跡,低聲喚道:“圓圓!圓圓!你睜開眼,你看看媽媽啊!”

孩子仍然緊閉著眼,沒有回應。

蘇諾小心翼翼的將手指放在她的鼻梁底下,能清楚的感受到呼吸的氣息——溫熱的氣息撲打在她的手指上。

她露出了松了一口氣的表情,伸手緊緊的抱住女兒,扭頭看向丈夫,哭著道:“彥平!你來看!圓圓有氣了!她有氣了!”

丈夫王彥平一楞,幾乎是在地上爬著過來的,他和妻子一樣,小心翼翼的伸出手,不敢置信的將手指放到孩子鼻子底下,感受著那微弱的呼吸,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。

“活了!圓圓活了!”他高興的跟妻子道。

蘇諾又哭又笑,只知道緊緊的抱著懷裏的孩子,低頭親吻著她的額頭。

只是……

“她為什麽沒有醒?”王彥平著急的看向姜葉。

姜葉道:“那是因為,她的魂魄不在這裏,三魂七魄都消失了,自然不會醒。”

人,是有軀殼和三魂七魄組成的,缺一不可。

沒有魂魄,身體便只是一具空有生機的軀殼,永遠陷入沈睡之中。只要魂魄回來,人才會清醒過來。

雖然剛剛他們已經看見過姜葉的奇異之處,但是再聽到她這什麽三魂七魄的話,仍然讓人心裏覺得有些滑稽。

“三魂七魄?你們不會是合夥做戲,在這宣傳封建迷信的吧?”旁邊圍觀的人說,他們已經把姜葉他們當做是玩魔術的人了,此時懷疑的看著他們,“當眾宣傳迷信,小心我報警啊。”

他們以為姜葉和蘇諾他們一家是一夥的,但是只有蘇諾他們知道,他們以前根本沒見過姜葉。

“那您說,要怎麽做才能將我女兒的魂魄找回來?”蘇諾有些急切的問。

姜葉沒說話,而是伸手在她女兒圓圓的脖子間摸索了一下,然後摸出一根紅繩來,紅繩上掛著一枚銅錢,銅錢顏色微微有些暗淡,上邊寫著奇怪的字樣。

“這是哪裏來的?”姜葉問,手指摩挲著這枚銅錢。

蘇諾小心翼翼的問:“這是她幹媽送的……怎麽,這枚銅錢有問題嗎?”

姜葉玩味道:“當然有問題,這枚銅錢,是一枚能吸取人生氣的銅錢。你回想一下,你的孩子開始生病,是不是就是從戴上了這枚銅錢開始的?”

蘇諾夫妻二人瞳孔一縮。

姜葉將銅錢握在手中,稍微用力,銅錢輕易被她捏得粉碎,眼中有紫光微微閃動了一下。

與此同時,夏家家中突然傳來一聲慘叫。

夏桃胸口氣血翻湧,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,眼前一陣陣發黑。

她捂著疼痛的心口,看著茶幾上碎裂開來的木偶,愕然喃喃道:“怎麽會,我的術法被破開了……”

就在剛才那一瞬間,產生裂痕的木偶突然在一瞬間猛的炸裂開來。她同時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施在圓圓那孩子身上的術法被破開了,而且還是包裏破開的,因此對她的傷害也很大。

臉上傳來一股刺痛,她嘶的叫了一聲,摸了一下,拿開手,發現指腹一片粉紅色,竟是流血了。

就在木偶碎開的一瞬間,一道木屑飛過來,她的眼中似乎閃過了一道紫光,那道紫光劃過她的臉頰,竟是傷到了她的臉頰……

夏桃匆匆跑進浴室,驚訝的發現,臉頰上的那個傷口竟然還很深,幾乎深可見骨,這簡直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。要知道在她的身體發生異變之後,她的皮膚身體就變得格外堅硬,一般的利器可傷不了她的。

可是現在,她的臉頰竟然受傷了?

“唔!”

夏桃突然悶哼一聲,伸手捂住了腹部。

她的右眼上有銀色的鱗片長出來,同時,感受到腹部以及喉嚨所傳來的幹渴,一種巨大的渴望充斥在她的體內,腹部一陣虛空,一股壓抑不住的食欲不斷翻湧上來。

“術法的反噬……”

她咬牙,臉上露出憤恨的表情來。

她昨晚才吃了一個心臟,不出意外,最快也要後天才會感到饑餓,可是現在竟然就感受到了那股磨人的饑餓感。這一切都是因為術法的反噬,她的術法被人暴力破除,她也受到了傷害,氣血兩失,身體自然需要更多的力量。

夏桃咽了口口水,現在她無比渴望食物。

匆匆走出浴室,她看向地上四分五裂的木偶,神色陰沈了一瞬間,又看向旁邊的女兒。

粥粥表情死寂的坐在那裏,一動不動的,眼中也是一片死寂,毫無光亮和生機,周身都帶著一股死氣。只是和她周身的死氣不一樣,她體內卻有一個活躍的靈魂,這個靈魂正不斷的在她的身體內沖撞,似乎想要出來。

“留下來,和我女兒融為一體不好嗎?”夏桃喃喃。

為什麽,要想逃呢?

但是不要緊,很快的,你就會安靜下去,成為我女兒覆活的養分。

***

此時大路邊,一群人仍然圍擁在那裏。

王彥平著急的問:“您說,怎麽要才能找回我女兒的三魂七魄?只要您說怎麽做,不管要我們去做什麽,我們什麽都願意去做的!只要能救回我女兒!”

蘇諾也使勁點頭。

現在,他們對姜葉是百分之百的信任,相信她能救自己孩子的性命。

姜葉看了他們一眼,沒有直接答應,而是看了看四周,道:“在此之前,我們先找個安靜的地方吧。”

聞言,王彥平恍然,道:“您說的是!”

他忙伸手將孩子抱起來,見狀,韓松忙過來,道:“你把孩子給我吧,你腿不是受傷了嗎?”

見王彥平表情驚訝,他才想起來自己忘了自我介紹,忙道:“我姓韓,大哥你叫我韓松就好,我是和姜小姐一道的。”

他示意旁邊的姜葉,表示自己是和姜葉一起的,是值得信任的人,不是什麽奇奇怪怪的騙子。

王彥平恍然,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,道:“這多不好意思啊……”

韓松道:“我就是舉手之勞,你女兒也不重,再說了,你不是腿受傷了嗎?別等下讓腿上的傷加重了!”

剛剛王彥平可是實打實的摔跪在地上,膝蓋幾乎承受了上半身所有的力量,當時他還抱著孩子,膝蓋處傷得很嚴重,血肉模糊一片,看上去就有些嚇人,他自己倒像是毫無所覺一樣,剛才還想著開車去醫院了。

王彥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膝蓋,似乎才覺得疼了,臉色白了一下,差點雙膝一軟,就又跪在地上了。

蘇諾急忙一把手抓住他,擔心的問:“你沒事吧?”

王彥平扯了扯唇,勉強露出一個笑來,道:“沒事,就是現在才發現腿有些痛。”

蘇諾看了他的雙腿一眼,有些心疼,猶豫道:“要不先去醫院處理一下?”

王彥平道:“不用,還是圓圓的事情比較重要!”

蘇諾點頭。

接下來,韓松抱著孩子,蘇諾扶著自己的丈夫,再加上姜葉,一行人就近找了個酒店開了個房間,勉強也算是一個安靜的去處了。

韓松打電話給父母,讓他們自己開車回去,自己和姜小姐有事。

韓父和韓母也沒多問有什麽事,就是讓他小心一點,多註意安全。

等掛了電話,韓松轉身看向床上,那昏迷不醒的小女孩便被他放在床上,此時還是昏睡著的,一身的血看上去還是有些嚇人的。

“姜小姐,我們要怎麽做?”蘇諾問。

姜葉割開他們的手掌,又將孩子的左右兩只手手心割開,讓鮮血流出來,然後讓他們一人抓住孩子的一只手,兩人的鮮血與孩子的血相互融合在了一起,順著手心流下。

“我現在要送你們去找這孩子的魂魄,你們是她的父母,你們之間骨血相連,只有你們,才能找到她魂魄現在的所在!有一件事情要記住了,你們抓住她的手不要松開,不管接下來發生了什麽事,都不要放開她的手!”

“一旦松手,你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,明白嗎?”

蘇諾和王彥平頓時一陣緊張。

蘇諾臉色有些發白,但是表情卻是堅決肯定的,語氣堅定的道:“我們明白了!不管發生什麽事,我們都絕對不會放開圓圓的手的!”

姜葉點頭,道:“那麽,現在閉上眼,我送你們去找她的魂魄。”

蘇諾和王彥平不約而同閉上了眼,眼前頓時一片漆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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